于生元：“小”头痛 大学问

▲《医师报》融媒体记者  裘佳

头痛是一个对社会造成巨大经济负担却又很少被重视的疾病。2010年，中华医学会疼痛学会常委、解放军总医院神经内科主任于生元教授团队完成的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显示，我国原发性头痛年患病率是23.8%，偏头痛年患病率是9.3%。今年2月WHO的文章显示，偏头痛是50岁以下造成社会功能损害的第一位原因，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和社会经济。

花掉半个月工资  只为一篇头痛模型文献

“然而在改革开放初期，并没有人关注头痛这种‘小毛病’。那时国际上对头痛的研究也很少，没有一个专业的学术队伍，更没有专门的学会组织。”

大学毕业后第二年，于生元在扬州工作期间的一次院外会诊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患者头痛，并存在眼肌麻痹、复视等症状。“当时大学学习的内容里基本没有相关知识。观察病人一段时间后，我觉得是痛性眼肌麻痹，开了激素治疗。”当时家属对于这位才22岁的医生并不是很放心，当晚请于生元留宿观察病人状况。第二天病人明显好转。这次的会诊给了于生元很大的成就感，同时也使他萌生了帮助头痛患者解决痛苦的愿望。此后，于生元考了研究生，跟随导师匡培根教授开始研究头痛。

1988年，国际头痛学会成立，制定了头痛分类诊断标准第一版。1989年，韩济生院士、匡培根教授等一批老专家共同组建了国际疼痛协会中国分会并成立了头痛学组。一次，匡教授在美国会议上见到了一个头痛动物模型，便让还是研究生的于生元也研究一下这个模型。“只有一个模型的文献名字，那时的文献资源也不像现在这么便利。于是最后我自己花了50块钱到公主坟情报所找到了这篇文献。当时的50元相当于我半个多月的工资了。”于生元笑言。就这样，从依葫芦画瓢跟着学做模型，到现在自己团队建立新的头痛模型，于生元可以说是国内做头痛基础研究的第一人。

规范头痛诊断  减少不必要的检查

据WHO推测，把头痛问题解决好，能使GDP提高2~3个百分点。这无论对患者还是整个社会经济都有重要意义。“而我们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是诊治不规范，尤其是诊断，对头痛患者做了很多不必要的CT、核磁等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就反复做，浪费金钱的同时，也贻误了患者的病情。”

为此，于生元团队研究了一套计算机辅助决策系统，针对基层医生对头痛诊疗背景不熟悉等问题，仅需输入患者症状、病史，就可获知是哪一类头痛。目前针对该系统，于生元团队开展了1000多例患者和正常人的比较，结果该系统与磁共振及CT检查的阳性率无差异，省去了不必要的检查，省时省钱。该结果最近刚发表在《Headache》上。

“WHO减轻头痛负担项目组提出，要让90%的头痛患者在基层医疗单位点。因此，下一步的工作就是通过建议患者写头痛日记、利用计算机辅助决策系统提高规范诊断率、合理用药等，来实现这个要求。”

从患者需求出发  挖掘传统医学的宝藏

“曹操和华佗的故事大家都非常熟悉。因为曹操头痛，华佗研究了麻沸散，想给曹操做手术，给他头上凿个洞，看看什么东西在作祟。古籍文献的描述不是很清晰，但基本可以看出曹操患的是偏头痛，而偏头痛并不需要做手术。” 于生元笑言，“由此看出，我国传统医学对头痛的诊治探索历史悠久。”

作为一个西医医生，于生元非常看好中医药在头痛治疗方面的价值。“中医药对头痛的诊治主要分两大部分。一是针灸，不但对头痛，对整个疼痛都有证据表明其有效性。”根据针灸的特点，于生元团队结合西医的研究认识，采用经枕神经刺激治疗头痛的研究取得很好的效果，去年发表在《Journal of Pain》杂志上。通过经皮贴的方式，避免了针灸扎针的痛苦和往返诊疗的繁琐，可以直接带回家。

另一方面是中药。于生元认为，通过辨证施治，中药对于头痛的疗效有很多实证。然而汤药已不那么适合现代人的生活节奏。“等你熬好了汤药，头都不痛了。因此，现在很多医药企业在不断努力，改变剂型，制成中成药，但存在的问题是缺乏像西药一样严谨的研究证据。”于生元认为，中药也可以像西药一样开展严谨的循证医学研究，并且能从中获得非常有用的信息。“目前我们一项研究观察服用中药12周的头痛患者，并比较用药后12周的情况，发现后12周的效果比前面还好。不像一般的化学药，代谢完了就无效了。因此，相信未来中医药很有前景，但仍需更多规范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