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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礼物

时间:2019-04-11 14:00:00来源:未知作者:唐志敏

“姐姐,我妈妈还能活多久?”一个小女孩仰着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已经晚上11点了,我处理完夜班的事情,正准备去值班室睡觉,还没到门口,这个小女孩先走了进来。

我认识这个女孩,她是12床王阿姨的女儿,今年只有9岁。王阿姨在我们科室间断住院已经快1年了,因为老家比较远,很少见到她女儿过来,平时只有爱人陪护。

“你爸爸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承担的事情。

“我爸爸妈妈都睡觉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小女孩低下了头,很快,她像鼓了很大的勇气,再次仰起头看着我:“姐姐,我知道我快没有妈妈了,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是我什么都知道!”

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面对这个本应享受快乐童年的小小患者家属,我一下子失去了沟通的能力。我的大脑飞转着,想着该怎样回答她,可是,学医八年,厚厚的书本堆满了整整一面墙,却没有一本书能教我要怎样与一个孩子谈论病情。

难道要从指南谈起,告诉这个9岁的孩子,你妈妈现在属于肺癌晚期,颅脑、肝脏、骨头多发转移,基因没有突变,化疗没有效果,根据III期临床试验数据,生存期不会超过1年,现在她一般情况很差,可能根本活不了1个月吗?怎么可能!这些平时常挂在嘴边,并被我认为可以解决一切肿瘤临床问题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该怎么办?找一个理由打发她走吗?还是编一个美丽的谎言把女孩和死亡隔离?这是保护还是更大的伤害?这样会不会让孩子对死亡产生更多的疑惑和恐惧?

小女孩的眼神愈加暗淡:“妈妈已经很久没给我买过礼物了,好想让妈妈送我一个礼物,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带着,就像妈妈陪在身边。”

“你看!”小女孩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摊在手心里。

那是一缕头发。

“我在床上捡的,这是妈妈的头发。”

我的鼻子瞬间就开始发酸,看着那几根细细的头发,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又看了看周围,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什么能装得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会折千纸鹤吗?”我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小女孩摇了摇头。

我拿出一张处方纸,用红笔在上面画出一颗爱心,然后把小女孩手里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放在爱心里,折出一只千纸鹤,重新放在女孩手心里。

“这就是妈妈的礼物呀!”我的内心五味陈杂,可又想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安慰她。

“嗯。”小女孩低着头,没有做更多的回应,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那一夜,我久久没有入睡。在这个“谈癌色变”的年代,癌症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的悲痛。肿瘤病房里,每天都有人哭泣,有人无助,有人死亡。这些人中,不仅有患者,更有患者家属。

当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亲人被诊断癌症,在人们的思想深处总认为是被宣判了死刑。回想起以前美满、和睦、幸福的家庭,家属常常会思想起伏,悲痛欲绝。随着时间的流逝,患者病情每况愈下,守护在其身旁的家属更是痛不欲生……

现代医学将治疗目标定位在患者身上,却往往忽视了患者家属的心理需求。患者和家属是一个“社会共同体”,家属悲伤、抑郁、焦虑、紧张的心理会直接影响到患者的心理状态。如何干预患者家属心理,尤其是小小患者家属,是临床中一个重要的课题。

然而当时,我对这个课题一无所知。

这一缕头发,是妈妈“送给”女孩最好的“礼物”,也是小女孩送给我最宝贵的“礼物”。它存放在我的内心深处,时刻提醒着我,医学不仅要“救命”,更要“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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