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民医院高占成：医者的追光之路永不停息

时间：2023-10-11 14:23:18来源：医师报作者：蔡增蕊

医师报讯 （融媒体记者蔡增蕊宋箐）小时候，由于母亲体弱多病，高占成家中经常需要请医生。可是山路遥远，路途艰难，请医生到家里治病十分不易。看着病榻上的母亲，年幼的高占成经常想，“我以后也要当医生。”

到高考报志愿时，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医学院校，并在后来选择专攻呼吸病学专业。“30多年前，大家对呼吸系统疾病的认识还比较简单，常常局限于‘肺炎、老慢支、结核’等疾病，对间质性性肺病等罕见病及急性新发呼吸道传染病较少探究。随着学科的快速发展，我们对呼吸系统疾病的研究愈加深入，曾经束手无策的疾病，现在也有办法进行治疗。”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高占成教授表示，譬如间质性肺疾病（ILD）等呼吸系统疾病，虽然目前仍无法完全治愈，但随着抗纤维化治疗手段的丰富，可以显著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和生存期，延缓疾病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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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要能顶住压力、勇于担当

自2003年“非典”以来，高占成参与了我国历次呼吸道传染性疾病的抗疫工作。每次抗疫都是非凡的历练，都让他对医者使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高占成回忆，“这20年来，我参与了许多公共卫生事件，如多种人感染禽流感（H5N1、H7N9、H5N6、H10N8等）、2009H1N1流感大流行、EV71手足口等，其中最惊心动魄的当属2003年‘非典’和2020年新冠疫情。”

2003年，高占成在北大人民成立SARS一号病房参与救治“非典”患者。在这场抗击“非典”的严峻斗争中，经历了触及灵魂的日日夜夜，咬紧牙关，拼搏奋战。在与“非典”血战中，每一位北大人民的医护人员都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不遗余力地奉献自己的力量。北大人民共有近90名医务人员不幸感染SARS病毒，其中牺牲2人。“抗击‘非典’中涌现了许多优秀的医务人员，令我由衷钦佩。”高占成动情地说，那次经历让他认识到做医生要集体力、脑力和精力于一身，更要有胆量、担当和勇气。

2020年新冠疫情，高占成所在的北京专家团队在第一时间赶赴武汉，研判疫情，并将真实情况汇报上级。政府相关部门迅速启动联防联动机制，有效遏制了疫情的扩散，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在新冠抗疫期间，许多医务人员奔赴一线，保护了无数生命，这是功德无量的事。”他感叹道，做医生要有社会责任感，关键时刻能够顶住压力、勇于担当。

在治疗新冠患者过程中，高占成观察到新冠病毒会引起肺间质性改变，如果病变面积太大，则会进展为重症，导致肺纤维化。其中，部分患者恢复较快，可在数个月内吸收，还有部分患者吸收较慢，特别是对于原本患有肺部疾病的新冠患者，应根据病情判断是否需要进行抗纤维化治疗。

治疗ILD明确病因是关键

ILD是呼吸专科常见病之一，以弥漫性肺实质、肺泡炎症和间质纤维化为病理基本病变，病种多达200余类，近年来发病率呈上升趋势。由于ILD诊断比较复杂，患者被误诊、漏诊的现象时有发生。据统计[1]，部分ILD患者确诊后的平均生存时间为3年，5年生存率为38.8%，ILD确诊时年龄与死亡相关，每增加10岁，死亡风险增加53%——这意味着延误诊断会显著影响预后。

“随着对ILD认识的深入，未来可能发现不止200多个病种。无论病种有多少，明确病因是关键，及时确诊才能开展针对性治疗与管理。”高占成指出，目前ILD病因大致包括原发性病变、职业性病变、继发性病变、医源性病变，以及病因不明的特发性肺纤维化等。对于不同病因导致的ILD，需要及时做出准确诊断，对预后进行预判和评估，并制定个性化治疗和管理方案。

在进行抗纤维化治疗的过程中，可以根据肺纤维化形成机制，有的放矢地制定临床策略。高占成介绍，肺纤维化发病机制主要包括吸入高危致病物质造成组织损伤，肺部细胞修复能力下降致细胞衰老死亡增多，以及自身免疫系统功能异常，导致免疫细胞错误攻击肺部组织等。因此，治疗中可针对不同发病机制进行干预，譬如，减少暴露环境危险因素，提高肺部细胞自我修复能力，抑制免疫细胞传递错误信息等。

他介绍，在纤维化药物治疗方面，尼达尼布可通过抑制上游激酶活性，抑制肺成纤维细胞增殖和迁移，同时促进肿瘤组织内皮细胞和血管周围细胞增殖和存活的信号通路，最终实现改善症状，延缓疾病进展的目的。

筑牢ILD第一道防线

多年来，ILD诊治始终是临床难点，不仅是对于基层医师，即使是对于大型综合型医院的医生，准确诊治ILD也同样棘手。

ILD临床表现千差万别，临床表型复杂多样，不同病因的临床表型也不同，诊治时需要从临床表现、医学影像学、实验室检查、病理检查、疾病分类等不同角度入手。“这些都是基础且重要的知识，如果对ILD认知不足，就无从诊治，更谈不上临床管理。”高占成表示，ILD诊治要重视鉴别诊断，合理开展抗纤维化治疗，评估治疗有效性，综合判断预后。

高占成指出，鉴于ILD诊治的难度,目前基层的主要任务一方面是要做好疾病科普，让基层患者正确认识ILD，出现症状能够及时就医，另一方面需要配备必需的检测设备，在患者就医时能够准确识别，并通过转诊、会诊等方式将患者转至上级医院接受进一步诊治，然后在患者回到基层后进行随访，与上级医院共同做好患者的长期管理。

虽然目前基层的ILD诊治能力有限，但在医疗知识与技术的普及下，基层医师将不断加深对ILD的认知，逐步掌握规范化诊疗方法。伴随着抗纤维化药物可及性的提高，相信基层将逐步提高ILD诊治水平，筑牢ILD第一道防线。高占成表示，“在ILD诊疗中，永远有新未知、新挑战，也永远有新故事。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加强继续教育，不断提高对ILD的认知与诊治能力。”

发挥区域医疗中心带头作用

为助推基层提升ILD诊治水平，近年来，政府相关部门推出援藏援疆、医联体建设等系列政策，统一调配医疗资源，实现各级医院上下联动，以缓解就医压力，促进优质医疗资源下沉。

作为区域医疗中心之一，北大人民充分发挥带头作用，通过长期交流、进驻指导、远程会诊、项目合作等方式，帮助提升区域呼吸系统疾病诊治能力。“这是一项长期工作，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很难见效。”高占成指出，在医疗资源下沉的过程中，要提高区域规范化诊治能力，让广大群众切身感受到医疗服务水平的提升，在家门口就能得到及时救治，真正提高老百姓的获益。

同时，作为区域医疗中心，也要将临床与科研结合，通过科研创新不断优化临床决策，推进ILD规范化诊治愈加完善。“在开展临床研究中，需要建立标本库，这需要具备一定的临床资源。”高占成表示，单中心的临床资源总是有限的，开展多中心研究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为扩大临床资源，高占成还带领团队开展多组学工作，从代谢组学、微生物组学、基因组学等多个领域，对ILD等呼吸系统疾病开展深入研究，并取得诸多重要成果。值得关注的是，由高占成领衔的研究团队新近创建了高质量人类二倍体和单倍体参考基因——“唐尧”基因组^[2]，这一研究成果将为汉族中国人疾病关联的基因组研究提供更准确的定位基因和变异的坐标系，将成为我国间质性肺病精准医疗中一把不可或缺的基因“钥匙”。

结语

从医数十载，高占成始终奋战在临床一线，救治了许多患者，也经历了多次战疫。他深知行医的艰辛，也倍感医者的光荣。

“医者的追光之路永不停息。”高占成感叹，作为一名医生，将不受年龄限制，以医者的要求和使命担当为目标，在好医生、好老师和好科技工作者的路上努力不断完善充实自我，与同道们同行，共同进步，即使在退休之后，也要将接力棒传给年轻一代，帮助他们更快进步，不再走前辈们曾走过的弯路，让他们站在我们的肩膀上，大步跨上前辈们不曾上过的台阶，造福更多的患者。“只要我的生命还在，我的医者使命就在。”

[1] Rheumatology.2010;49:1483–1489

[2] Yukun He, Yanan Chu, Shuming Guo, Jiang Hu, Ran Li, Yali Zheng, Xinqian Ma, Zhenglin Du, Lili Zhao, Wenyi Yu, Jianbo Xue, Wenjie Bian, Feifei Yang, Xi Chen, Pingan Zhang, Rihan Wu, Yifan Ma, Changjun Shao, Jing Chen, Jian Wang, Jiwei Li, Jing Wu, Xiaoyi Hu, Qiuyue Long, Mingzheng Jiang, Hongli Ye, Shixu Song, Guangyao Li, Yue Wei, Yu Xu, Yanliang Ma, Yanwen Chen, Keqiang Wang, Jing Bao, Wen Xi, Fang Wang, Wentao Ni, Moqin Zhang, Yan Yu, Shengnan Li, Yu Kang, Zhancheng Gao. T2T-YAO: A Telomere-to-telomere Assembled Diploid Reference Genome for Han Chinese. Genomics Proteomics Bioinformatics. 2023 Aug 16;S1672-0229(23)00100-6. doi: 10.1016/j.gpb.2023.08.001. Online ahead of 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