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在最后时刻渴求生命的眼神，无声、无息，却总会瞬间击痛他的内心……

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医学影像科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崔湧，和很多医生一样，大部分时间都给予了临床和科研。多年来，他在肿瘤影像诊断领域颇有成就。只是，每次想到那位曾经陪伴过三年的神经内分泌肿瘤患者离世前的眼神，崔湧内心深处的遗憾只能用长长的沉默来掩饰。

“你看看，你的磁共振扩散成像能不能帮我们尽快监测出药效，并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2010年，一位神经内分泌肿瘤患者的主治大夫把生死攸关的问题摆到了崔湧面前。主治医之所以向崔湧求助，是因为崔湧的研究方向对这位患者而言，有可能是最好的影像诊断手段。

这位来自长江畔的阳光大男孩张浩，发病时年仅20多岁，确诊为神经内分泌肿瘤时，已经发生肝脏转移。进口药物的价格相当昂贵且需要自费，而张浩家中却经济拮据，难以承受。是否真的需要依赖这些药物？昂贵的药品真的能换回张浩的生命吗？用药后能否更快速有效地监测药效？有没有方法尽可能降低造影剂对身体的伤害？

与死神赛跑  赢抢跑机会

崔湧一直埋头研究的磁共振扩散成像技术，利用磁共振的技术优势，直接测量人体组织的水分子运动速度，是目前唯一一种无创测量方法。他曾利用这种技术观察胃肠癌肝转移病灶的治疗效果，不仅诊断准确，而且诊断效率大大提高，这意味着肿瘤患者在与死亡赛跑中获得了抢跑的机会。“更有价值的是，它的使用成本相比于PET-CT更经济，对于张浩这样的家庭，尤其实用。”崔湧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于是，崔湧将张浩纳入了影像科临床观察实验组。对于已然病入膏肓的张浩而言，既可以减免检查费用，又勿需注射造影剂以降低肝肾负担，还能更快速有效地得到药物的疗效判断。

前前后后两年多，直到2013年初，张浩因各种并发症回天无力，才停止了用药。而两年多的检查费用大部分由崔湧主持的研究资金负担了，及时准确的影像学评效保证了治疗方案的合理性，延长了张浩的生命。

坚定决心  帮助更多的“张浩”

只是，那样渴求生命的眼神，至今仍时时萦绕在崔湧的心头，不安与忐忑如同当初每次给张浩做检查时的心情——“这次结果会怎样？”、“如果好转就可以如实相告了。”、“但症状恶化了，我又开始纠结，为什么恶化？还能存活多久？怎么对张浩说？”

越到后期，崔湧的内心越纠结，“基本上已经不是为了临床科研的角度来收集各阶段数据了，而是作为朋友，希望他能一直好转起来。”这份源于天性的纯良底色，面对患者的生死而无法选择的无奈，可能也是每一位医生难以回避的难题。这也更坚定了他为之奋斗的决心——在不久的将来，他也许会完成一份神经内分泌肿瘤影像医学的研究成果报告，会帮助到更多类似张浩这样的患者。“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花季女孩儿，因为早期及时发现就诊，幸运地逃脱了死神的追赶……”崔湧微笑着说。

（医师报记者 宗俊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