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一位美国学者在国内某知名医学院讲学过程中,给中国的医学博士生们提出一个问题:“从医学角度请回答,人是由什么组成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答曰:“细胞”。美国学者紧接着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么从医学角度请回答,狗是由什么组成的?”学生们又不约而同地回答:“细胞”。安静了片刻后,课堂里一片笑声。
这就是中国医学教育基于生物医学模式培养出来的医学博士生们。在医科大学里,我们用培养科学家的方式培养医学生,从高数、物理到解剖、组织培养;在医院里,我们又用考核科学家的指标考核医生,从英文水平到SCI论文的发表。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这些年医生所掌握的知识比以前的老大夫们多出不少,可以选择的技术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但是医患之间的交流和沟通却越来越少,医患关系日趋紧张,医生越来越感受不到职业的幸福感和认同感。
如果问我改革开放30多年来,医学界最大的改变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人”。改革开放30多年的历史在整个人类演化进程中甚至可以忽略不记,而这些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人、中国患者发生最大的改变不是他们的生物属性,而是他们的社会属性。
如果用“细胞”代表人的生物属性,那么“权利”便可以代表人的社会属性。这就是美国学者发问的真实动机,他在用一个简短的问答证明中国医学教育的最大问题所在。他也在预言,基于生物医学模式培养出来的医务人员无论如何早起晚睡,也无法满足权利意识复苏的全新患者的需求,我们的医生会倍感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