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作为人本身,还是作为医生这一职业,难免陷入“分类分项”的思维方式。深入解析其本质其实是:抹去不同,取公约数。固定的思维方式下,形成“近路链接”,抄近道,以尽快让结论着陆。
优秀医生的“副作用”
只有一些极有经验的医生,会提醒自己避免这样的思维。“不妨退后一步,慢下来,自己列一个其他可能的列表,逼着自己去思考其他可能。”这一句解决方案,看起来具有清晰的理性,但真实施起来,又会塑造出优秀医生的“副作用”。那些经年强迫自己“避开公约数”的医生,伴随其身的是“多虑”及“不易确信”的性格。协和医院对年轻医生的培养中,更强调讨论和反思,“被老教授骂,是给压力,逼迫你在做决定之前反复思考,避免犯错。虽然方式惨烈了点,但医生就是一个高度自律的行业,互相批评找碴”。张羽大夫如此描述。这样的副作用,就是“不易确信,兴奋点低”。这样的医生,“一生似乎永远在寻找表征与病因之间的关系。但因果之间永远有特例,有超出你视野的,有不能自圆其说的,还有有解释不清的,因为医学永远是未知的科学。这让医生的内心不像普通人那么单纯,不像普通人一样容易确信。幸福指数总体不高。让医生幸福的兴奋点,永远比普通人要高。即使在号称可能最幸福的产科,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快乐也只是属于家属的,医生的内心,永远警惕背后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或是隐藏的其他可能性。”
“医痴”和宿命论者
在这样的生态筛选和塑造下,会产生两类医生的典型风格。
一是追求完美的偏执狂。苛责自己可能也苛责他人,不断回望,时时自省,甚至是外人不能理解的“怪癖”,或“医痴”。
另外一种是世故的宿命论者。面对任何可能性、任何状况,唯有一条指向悲观结局和不努力结局的路径。因为各种因素的聚合,第二种成了大部分医生难免的性格道路,也是身处医疗的从业者很难跳脱困境获得全新视角的困局。这种风格,会趋向于以一种简便的方式概括了自己,也概括了医疗,以单一的方式、最短的路径断截了在这条医疗之路上可能的努力——因为一个声音总是挥之不去:无论怎么努力,于事无补。对面前的病人不抱希望,对面前的医疗这件事也不抱希望。这些都可能是从业后一路种种经历(比如医学的无能为力感),让医生逼出自处、保全、世故的方式。最后,又反应在病人身上:面对病人的要求,是最大程度地规避风险,还是选择一种要付出担当、有效但是尖锐的判断力?
只是,独立判断也是一种奢侈品。一名有独立判断的医生,思想要独立,周边的生态环境也要支持他做出独立的判断,不要对他质疑或伤害。环视我们的土壤,能呵护成长出什么样的思想奢侈品?
结束语:自电解医事栏目开办至今,共陪伴读者12期,相信富于思辨的文字曾一定让您感觉酣畅淋漓。从本期起,栏目告一段落,更多精彩请参见讴歌著作。